桂嵘连连称是,“还是师父思虑得周到,徒弟受教了。”
他嗯一声,语调不咸不淡,“行了,你去领二十杖责,退吧。”
这话一说出来,小桂子简直如获大赦!他师父动怒的时候不多,可一旦动怒,任谁都不住。这回他还算是幸运的,二十杖责,虽然是要受些皮肉之苦,可好歹把命给保住了!他忙不迭地从地上站起来,猫着腰杆儿退了出去。
整个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严烨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微微合起眼,抬起右手捏了捏眉心。近日来他总是犯头痛,伤脑筋的事一件接一件,不给人片刻喘息的机会。朝中竟然传出这样的风声,单凭那帮子梁人的臆断么?不大可能,自他掌权以来,东厂树敌无数,弹劾他什么罪状的都有,通敌叛国却是头一遭。
他行事一贯滴水不漏,这回出了这样的岔子,竟还传到了高太后耳朵里,恐怕于大计无益。
严烨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行事狠辣,手段多见不得光,迫害朝臣的事大梁皇室心知肚明,却一贯睁只眼闭只眼,其缘由也不过两点。一则因东厂势力遍及举国,二则因皇室对东厂的处处依仗。过去的罪状皇室能不予理会,可“通敌卖国”则不同,曾经灭掉大胤的李氏家族到了这一辈,虽怯懦无能,到底还是想坐稳江山的,他们能容忍的罪状里绝不包括动摇国本。
万幸紫禁城里还没传出什么动静,可见太后对这样的说辞并不怎么相信,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李家对他生了疑心,万事就都难办了。
那日在大化,汉南的四皇子曾约他一见,可见是那日被人走漏了风声。严烨的眸子半眯起,目前已经可以肯定的是一点,自己带来的人里头出了奸细。他一声欷歔,眸子里现出几分喟叹失望的神色。
离回宫也不远了,秦铮的书信上还曾提及太子关怀贵妃的病情。严烨一声嗤笑,这样记挂在心上,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一想起她的名字,连带着那音容笑貌便一一撞进心坎儿里。他蹙着眉头注视窗外,忽而感到事情已经偏离得着实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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