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攻倒算,所做的什么事都是错的。
新法是坏的,用人是错的,动机更是十恶不赦。
连刘世延这种货色,都能以“权相倾陷,拟罪夺爵,大为可惜”而一朝翻案,被重新请出来主持工作,一度“照旧于南京都督府”——宁愿刘世延再作奸犯科二十年后庾死,也不能接受张居正将其夺爵是做对了。
一分为二?
也没见谁敢将太宗皇帝一分为二,说一句其虽一代英主,但兵变之事得国不正。
别说直指本朝朱棣了,哪怕点评前宋太宗如何如何,都是罪大恶极的影射。
人与事还想一分为二,只有戏台上才能唱这么儿戏。
王安石与熙宁变法同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王安石暴虐敛财,变法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正因如此,朱翊钧想为新法竖旗,才要为王安石翻案!
谁不知道熙宁变法不乏扰民、损民之事?谁不清楚王安石的缺陷所在?
被朝野辱骂数百年,当然事出有因。
可翻案就要彻底,容不得遮遮掩掩,折衷众论。
王锡爵久在地方,面对皇帝这话,竟一时无言——就像历史上一样,这厮就事论事,在众人支持时反对张居正,众人反对时支持张居正,弄得两面不讨好。
这时,福建巡抚栗在庭突然开口:“陛下,臣有一家之见。”
朱翊钧转头看去。
这厮经年不见,神态显得越发干练,就是这一说话,朱翊钧心中便升起这厮要献殷勤的征兆。
他摆了摆手,示意栗在庭继续说。
栗在庭正色道:“陛下,臣通读《宋史》,深感其文繁猥特甚,叙事舛谬疏略。”
“只粗读,便觉其叙事错杂处、失检处、错谬处、遗漏处、牾处各十余条,其各传回护处、附会处、是非失当处、是非乖谬处共百余条,以至于柯维骐奋发而起,作《宋史新编》欲纠正其谬,则《宋史》之价值,可见一斑。”
“而其舛谬为多,而数百年来未有人起而纠之者,王荆公之事亦在其中。”
“若欲正本清源,还青史昭昭,不妨重修王安石传。”
这话一出,群臣神情各异,先后陷入沉思。
栗在庭这话说得巧妙。
宋史写得烂,是公认的事情。
因为《宋实录》一度被称为“党政之工具”、“遍布诬罔之辞”、“聚讼最纷”,而基于实录写得《宋史》,又是出了名的听信一面之词,不能明辨真伪,主打一个敷衍了事。
有才学之人,无不唾弃《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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