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隐者?
唉,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又何止一千遍!当他坚强有自信心的时候,他就这么回答,心灵疲倦的时候,就那么回答。可是由于他拥有布登勃洛克家族优秀的传统聪明和诚实,所以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事实:他是一个二者兼而有之的人。
一生中他始终以一个活动家的面目出现在别人面前。然而,就算他在大家眼里是一个这样的人难道这不像他乐于引用的歌德的一句格言所说的这只是由于他在“强自做作”吗?如果说他过去也曾经成功过这只能归功于反射作用在他身上引起的一阵热情和激奋而已,难道不是这种情形吗?但现在他的精力仿佛一下子从身上跑光了愿上帝保佑,希望这只是暂时的现象难道这不是他内心的不自然的、耗损精力的冲突和无法保持精神均衡的必然结果吗?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父会不会买珀彭腊德的没有收割的粮食,这其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他们都是实际的人,他们都比他更坚强、更充实、更直率、也更自然,这正是问题的症结!
他被一种极度的彷徨不安控制住了,他感到自己需要动作,需要空间和光亮。他把椅子推到后面去,走到客厅里,把悬在屋子正中长台上的许多煤气灯点起来。他站在那里,一边慢慢地、痉挛地捻动上须尖,一边漫无目地地打量着这间大厅。这间客厅连同起居间构成这所房子的正面,客厅里摆着的是浅色的、波浪形扶手和靠背的家具,此外还有一架三角大钢琴,他妻子的提琴盒子就摆在那上面,旁边是一只满摆着乐谱的小书架,和一只刻工精细的乐谱架,门上边浮雕着玩弄乐器的小天使,这一切使这间屋子看去颇像一间音乐厅。栽着棕榈树的大盆就摆在凸出的窗户前。
布登勃洛克静止地站了两三分钟。然后他振了振精神,回到起居间,走进餐厅,把这里的灯也点着了。他走到食橱前边,喝了杯水,也许是出于镇定精神的需要,也许只是为了找件事作。喝过水以后,他背着手,急匆匆地继续往里面走。吸烟室里摆的是深色家具,镶着壁板。他机械地打开装纸烟的柜橱,马上又把它关上,然后又把牌桌上的一只小橡木箱的盖子揭开,这里面装着玩牌时需要的一些物品。他随手抓起一把骨制筹码,让它们从指头缝里哗啦啦地滚下去,然后他把盖子一关,又继续向前走。
吸烟室隔壁是一间安着彩色小玻璃窗的小屋子。几张可以拼装起来的小茶几摆在屋子里,茶几上放着一只装甜酒的箱子。从这里出去可以进入装着嵌花地板的大客厅。大厅的四扇大窗户悬着葡萄红的窗帷,窗外就是花园。这间大客厅的广袤又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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