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虽是她让了一步,但心中自此衔恨香妃,以后见到完颜煜,张口闭口,旁敲侧击,总是指摘香妃错处。
──而且,顶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她竟然至今都没见到过香妃!──虽然说与个性强硬的儿子关系颇不融洽,但是她毕竟是大金国的太后!
──而儿子竟因为香妃身体羸弱,怕见外人之辞,甚至把她也拒之门外!──身为堂堂太后,居然见不了儿子的一个小小妃子!
──教她一口气怎么咽得下去?煜心中正自上火,哪里还耐烦听这些唠叨!但他终究不便对母亲做得太无情,只得勉强搪塞几句,拔步便走。
──但本来怒火冲天,经母亲这一耽搁,心头火焰倒渐渐下去…只是脸色越发难看。这时候正是寒冬。皇宫里已经落了一场雪。廊下的蜡梅开得正好,瘦削的枝条上缀满了米粒般的淡黄花苞。
赵苏忍不住就走了出去──装做没看见庭院里扫雪的宫女依旧异样的眼神──自己去折了一枝进来。插在粉定瓷的瓶里──这暖阁里的布置全是自己的品味,都是极淡漠的颜色。──突然横空多出这一抹粉嫩的黄,──“皇上…”
突然听见窗外宫女的娇声。缓缓回过头去,清冷的脸上也习惯性地带出微笑──以为迎入眼帘的准保又是那张带着不羁笑容的俊脸──可是看见的是一脸铁青的煜。
“怎么了?”知道一国之君的难为──也知道煜一旦遇到烦恼事务的时候总是需要自己的倾听与抚慰…只有自己知道:看来威风傲气的煜,始终也只是个喜怒无常的孩子罢了!──可是他从来不是带着这种脸色出现的…
“怎么了?煜儿?”又问了一遍。“你──你跟那个张邦昌睡过?”极清晰的话语,贯入耳膜──赵苏只觉头脑嗡的一声。那些本已过去的屈辱跟污秽──他本以为今生可以忘记了。“你…煜儿──你──”讷讷。
“想问朕怎么知道的吗?──是你心爱的儿子赵琬专程派人来告诉朕的。──你看看吧!这是他的亲笔信!”煜把一迭早已扯碎的纸摔了过来,纷纷扬扬地在到达身前飞开、散落──意识茫然里眼光一瞥,确实是琬的字迹。
──还是自己督促他练出来的这一手好字吧…在大宋的皇宫里,那些与琬、锦园欢笑度过的日子…煜的愤恨的声音:“亏朕还一直以为你圣洁得可比拟观音!没想到…”
…没想到?没想到我是这么污秽的人?直视煜冷冷的眼神,──紧闭的分明的嘴唇。赵苏突然想笑。因为他今天才发现这个惊人的事实:──原来完颜煜跟他一样,也是同一样拥有精神洁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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