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冷意。
竟下雪了。
骤热前忽冷,骤冷前忽热,可不就是,难怪昨日前日突来的暖洋洋。
飞声起身,迈向窗台。
或许,便是云墟最后一场雪了。
亭台楼阁,廊桥飞虹,皆掩在絮絮飞羽中。
秋之云墟无疑最美,次之春之云墟。
除却季节,晴之云墟,雨之云墟,月之云墟,雪之云墟,各有情趣。
银装渐裹,暗生绿意,这乍暖还寒的云墟,又是另一番兴味。
飞声无声微笑。
抬手,攀上窗扇。
轻轻吱呀。
————
冒着今春云墟最后一场雪,沿着狭仄古朴的小巷一直往前走,绕过西门桥和西门井,在能遥遥望见不远处乡民土窑的地方,便能见着一座高屋脊大瓦房,门前两座石狮,门内一墙照壁,穿廊虎抱,雕棱绘彩。
大瓦房边上干净朴素,敞了四开门的民房,即是桑哥的医馆了。
门外,连个竖着“医”或“药”字的旗杆都没有。
门是开着,若不是里头隐隐传来的药香,外人还真不知道这馆子是做什么生意的。可这丝毫不影响人们接踵而至,甚而自带板凳,于门外短短屋檐下冒雪等候。
里头却还热乎着。不但因了新添火的热炕,还因了满满围坐着的人们,哪怕咳嗽或低吟呼痛,都尽量压低了声响,生怕坐在最里头医术有多高超脾气便有多古怪的高挑男子一个心情不好,又叫他们白等了这许久。
桑哥正在为一名中年男子把脉。
男子估摸着是西域商贩,胡须浓重,打扮普通,风尘仆仆。面色潮红,大略是方来中原,水土不服。看着桑哥的面容好一会儿,出声道:“小哥看着真面善啊。”
一旁等候的众乡亲心头都咯噔一下。
桑哥静静抬眸看了眼男子,并不认得,又低头看诊,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