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俊。而那颗胡桃似的伤疤,确是归青俊下的手,当着我和重山的面……”苏夕言轻吸了口气,“重明尚只有八九岁。他的师尊,和最要好的我们都在身边,最放松玩闹的时候。一颗枣核。差些要了他的命。”
陈旧得快要糜烂,也早已为付云中埋葬心底,入土为安的故事,听苏夕言素来银铃般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却叫飞声霎时揪紧了心。
“听重明说了,自你小时候起,他也是经常这般偷袭试探你,但我相信,那是真的想要训练你,是为你好的。可你明白么,一个正在玩闹正在笑的八九岁孩童,一扭头,他最敬爱崇慕的师尊,也是微笑着,十分好看地微笑着,指尖一颗还是被重明自己吃完吐出的枣核,一晃眼,已深深钉入了自己颈侧,极近大血脉之处。再偏一些,再深一些,便救不回来了。”
苏夕言说着,凝望茶水的眸子幽深静谧,似也揭开了自己心上的一道疤。
“我吓得大哭,重山也吓傻了,只知重明惊呼而倒,血流如注,都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儿。幸好重山的师父凌云和他大师兄重云正在天元宫附近,听见重山喊叫急忙赶来,抱了重明便往玄明宫而去。亏得当年医尊妙手仁心,又年纪大了最疼我们这些孩子,救了一晚上,才把人拉回来。”
苏夕言顿了顿,抬了目光,重重瞧向窗外更远处,硬了语气:“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年青尊的神情。隔了两步,静静站着、看着我和重山怀中面色惨白,血流不止,几近失神的重明,面无表情,就像是在看着个本就不该活着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和重山都突然明白了,一直以来,乃至此后,青尊对重明的试探都不是试探,更不是教育,而是,他怕是,真的想要重明去死的。一个失手,便做得到。他甚至也在期待着自己的失手。只是一直不曾有罢了。直到,十二年前,带着重明,前往沙关。”
苏夕言没有说下去。但谁都明白。
付云中左肩至右腹的深重剑痕。
那一次,归青俊是真的下了杀手的。最重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期待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