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即将盛夏时候,天光还亮,离入夜亦还早着,殿里却已四处暖起了金炉。
将手拢在袖中的老人往前踱了一步。
换了另一身素简便服,照样极端的华美精致,一针一线,凡人难及。
低垂的目光随脚步而起,瞧见身前不远处伏地跪拜,另一个老人。
另一个老人缓缓抬起头来,显然更老了。
脊背更佝偻些,皱纹更深重些,只分明更苍老许多的面色,半是长途远行的劳顿,却半是比锦衣玉食的来人更红润而朝气些。
更老些的老人慈和平淡地瞧着生杀予夺的一国之君,微笑得仍似多少年前自大雨中背起亡命天涯,饿极累极,昏倒雨中的皇叔,灌他一口热汤的老和尚:“陛下,别来无恙。”
他面前的,便是唐朝第十八位皇帝,李忱。
明察沉断,惠爱民物,人谓小太宗。
李忱随手挥了挥,不答话,也没有叫礼尊起身的意思,转而把玩起身边八宝架上的奇珍古玩,缓缓道了句:“这一路来,可有新奇之事,齐安?”
礼尊听见“齐安”二字,尤其是自李忱口中说来,一时更多感慨,摇头叹息道:“多少年,没听见人这般唤我了。”
“这一点,你是不曾欺君。”李忱哼笑道,“接了唐持飞书,我当即派人查验,揪出你的底细。年深日久,查得难了些,倒是发现,你未入云墟之前,还真是法号齐安的。”
齐安“哈、哈、哈”地笑了,满面沟壑条条舒展:“是了。当年,一路自长安往边陲云游而去,才到了云墟。时隔数十年,还以为同路而回,多有沧桑,却意外觉得,年岁更迭,物是人非,还不就是那方天地,那处百姓?不必再飘零,多年未饥荒,过上了好日子,比当年动乱时候,幸福和美了太多。”
李忱把玩手中玉印的动作顿了顿。
齐安继续道:“说来,新奇没有,我只欣慰,比我预想之中更欣慰。我忽然明白,我这就是代替当年为保陛下而付出性命的六十七名云墟弟子,和孤残一世的一百二十八名云墟弟子来看看的。看看这天下,因为他们的付出和牺牲,整片国土之上的父老乡亲,多得了这些年头的好。值了。”
说着,齐安的声音带上了浓浓深长,更浓浓深情的笑意。
似是笑意背后,齐齐列队一百九十五名云墟弟子,满面时隔数十年,终于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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