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落下泪来,犹不自知。
付云中不由无声笑了。
见了付云中这苍白无力的笑容,飞声才回过神来,半抱半拽着付云中落向地面,边仍未自惊骇中清醒般答道:“是……我是你崽子……我在这儿……是我……”
付云中想了想,知道是半梦半醒间出口的一个“崽”字,被飞声听去了。
努力放眼,瞧了瞧周身,飞声已带他至安全之处,重霄及桑哥的身影,再瞧不见了。
想来,重霄与他语间,似多次掠过他的肩头,看向他身后某处,又故意将他往那处空中击去,该是早已瞧见匆匆赶来的飞声了。
付云中落地,已无法好好立于地,只得半跪着伏在飞声肩上,
不多会儿,飞声肩头胸襟,已染上斑驳横斜的鲜红。
长长吸了口气,付云中抬了抬脑袋,还是支不起来,闷笑道:“不……崽子……是飞声……”
声音极轻,嘶哑浑浊,飞声一字一句,听得明白。
不。不是崽子。是飞声。
想起当时话语,飞声当下又红了眼眶,唇瓣轻颤,思绪混沌:“不,我是……我是你崽子,我是飞声……”
付云中又笑了。想摇头,还真没力气。
他想告诉飞声,崽子和飞声,是不一样的。
只有飞声,让他甘愿放弃温暖包容,暂缓栖息神魂,重回悲欢人间。
可他没力气。只好长长叹了口气。
飞声随着付云中跪坐于地,拥着付云中,指尖冰冷,不知该扶在何处。
付云中背上被玄钩定命撕裂的伤处,几与当年归青俊留在他胸前一般大小,只更狰狞而鲜活。穿透胸中破开,洞穿的血肉如何修补,连掩住、掩饰都要不得了。
飞声掌心指尖落处,皆是华贵墨袍之上,或冰冷或温暖的鲜红。好似裹着墨袍之人的生命,也即将随着掌心指尖不断渗出、濡湿、滑落、冰冷的温暖鲜红,丝丝流走,再不回头。
飞声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