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一手挽住邢颙,一手又要去拉田畴,却被人家巧妙地躲开了;曹操也不强求,望着四下的景致,随口吟道,“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诗经·邶风·北风》)
军营就在河边不远,周边是劳役之人住的帐篷。大伙走了一会儿,见董昭、袁敏正披着蓑衣站在一座小丘前,身上已落了不少雪,比比划划的在商量什么事。
“公仁!”曹操离得老远就扯着嗓们开起了玩笑,“老夫差点儿没认出你们,还以为是两个山野老农呢!”
董昭摘下斗笠,露出凝重的面孔,根本没心思说笑:“主公,这雪误了咱们大事。”
“为何?”
董昭指向远方:“您看看,沟渠都已被雪覆盖,下面还有厚厚的坚冰,天寒地冻能克服,可修渠的石料在下游,河面结冰运不过来,用牲口拉又得两三天。”修渠不是简单的挖沟引水,新河道需用石料或木桩固定,如不加固水流一冲土壤松动,就变成拥塞的泥塘了。
“已经停工三天,不能再耗下去了。”曹操的好兴致一扫而光,“即刻传令开工,叫百姓给我凿冰,务必使河道畅通!”
凿冰?说的倒是轻巧,真干起来可不是弄着玩的。顶风冒雪跑到冰面上干活,一不留神就掉到冰河里。而且不是凿过去就完,这种天气没多大工夫就上冻,得拿杆子在水里不停搅,倘若上冻还得重凿。冰天雪地如此折腾,百姓怎么吃得消?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欲谏,曹操却抢先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此渠关乎军情不可拖延。老夫就站在这儿监工!”
军令传下不久,百姓就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幽燕之地甚是贫瘠,不少人连御寒的羊皮都没有,衣衫外裹着破麻布,草鞋上也缠得一层一层,行动甚是不便,深一脚浅一脚蹒跚向河滩。凿冰要大量的冰锥、凿子,军中储备不足;刀枪剑戟又不能给他们用,一来怕生锈,二来也防备百姓作乱。大多数人都是拿石头砸,还有些手上有冻伤的举着木头橛子在冰上挣命。
天公偏偏不作美,连着三日下雪,早不停晚不停偏在这时候停。雪一住风就起,刮在脸上像刀子似的,再多层布也不挡寒,这阵风吹得众百姓摇摇晃晃,却不敢上岸躲风——士兵手持皮鞭盯着他们呢!这种罪岂是人受的?
田畴触目惊心,却见曹操漠然注视着河面,似乎把这一切都看成理所应当,忍不住张口道:“曹公,修渠之事还是暂缓几日吧!”
曹操从来令行禁止,既然决议无可更改,不过难得田畴主动谏言,回答还是很婉转:“这里风大,田先生回帐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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