磾先见之明,犹怀老牛舐犊之”,自是冲着曹操先前给他写的那封信说的,什么若不处死将延足下尊门大累,巧言令色虚伪至极。
曹操心下茫茫然有些不是滋味;卞氏自然瞧得出来,忙搀扶他迈入宫门。长安宫中虽陈设简略,倒也空旷好纳凉,一应盥洗卧具早就备好,草草进些饭食,在李珰之一再唠叨下又灌了碗汤药,曹操躺下歇息,叫众夫人也各自安歇,连内侍都不声不响退了出去——自严峻死后,这些寺人一见曹操睡觉,莫说上前照顾,连这屋都不敢停留!
一路奔波本已疲乏,可这会儿曹操又失眠了,只要一闭眼就看见丁氏的背影,反复萦绕忘也忘不掉,这个遗憾已终身无法弥补;推枕辗转间又不禁想起杨彪。杨家虽为四世三公,现在也跟败落差不多,杨彪这耄耋老叟也不可能掀什么风浪,倒是方才那番话招人同情。他时至今日还在为曹昂伤痛,却亲手扼杀别人的子嗣,还写下一封挖苦人的信,这事做得太差劲了。自己这六旬老翁尚舐犊情深,何况八十老叟,情何以堪?
曹操再无睡意,披衣漫步,寺人侍卫欲过来搀扶,却被他斥退,独自一瘸一拐在破败的宫廷里转来转去。夏日午后骄阳正烈,越发晒得心绪不宁;不知不觉走到殿西一处偏阁,正是卞氏暂居之地,百无聊赖手挑碧纱帘向里观望,卞氏正斜坐案前搦管沉思。
曹操跟卞氏过了一辈子,从不曾见她写什么东西,也不禁好奇,悄悄溜进去凑到她身边。卞氏早见他进来,却也没说什么,依旧低头思忖。曹操随之观看,原来是一份竹板手启,上书“汉丞相、魏王妇卞氏致书谏议杨公夫人袁氏”,立时豁然——原来是给杨修母亲的信。
曹操一笑一颦怎逃得过老妻眼睛?卞氏见他闻听杨彪之言面色凝重,便知他心内怏怏。但曹操毕竟好面子,身为一国之君也不好对杨家表示愧疚,因此卞氏修书一封给杨彪夫人袁氏,软语抚慰以示补过。这位杨门袁氏也非同寻常,乃汝南袁氏,袁术长姊,昔日嫁与杨家,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卞氏以内眷身份致书杨家内眷,既不失礼数又保全了曹操的脸面,这办法倒妥当。
曹操心内感激,却也不动声色,倒要看看妻子如何做这篇文章。卞氏思考良久提笔而书,虽说写写停停,终究还是圆圆满满写完了。其书曰:
卞顿首:贵门不遗,贤郎辅位,每感笃念,情在凝至。贤郎盛德熙妙,有盖世文才,阖门钦敬,宝用无已。方今骚扰,戎马屡动,主簿股肱近臣,征伐之计,事须敬咨,官立金鼓之节,而闻命违制,明公性急忿然,在外辄行军法。卞姓当时亦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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