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代北的家——突厥无家,走到哪,哪就是家。走到李振武府中,马厩就是家。走到太原,阳曲县的军营就是家。走到长安,光德里的小宅子就是家——扎猪不执著。族人还有走得更远的,在黑衣大食当兵的,在渤海落草的,给吐蕃人做奴隶的……大突厥国灭亡了,但突厥人还要活着。
与王从训告别后,扎猪拍着坐骑来到了灞上。
村子里,圣人坐在桑树下,两个枯瘦的妇人面如土色的站在那。
“她们是一母所生,凤翔虢城人,其夫在中和年间都被巢贼买去吃了。逃难来长安后,授黑沟渠直田十亩,分了三个恶人军耕作。”司农卿李群手下的驱使官王桂所属的小吏说道。
许是担心圣人不知真假,“人型图书馆”翰林学士韩偓接话道:“中和二年,王鐸将兵屯灵感寺,泾师屯京西,定、蒲屯渭北,邠、岐屯兴平,夏人屯渭桥,陈人屯武功,四面合围。民皆入深山自保,京师斗米三十缗。巢贼卖人于诸镇兵作粮,岐人等亦捉避乱男女鬻之,以肥瘦论价,人值数百缗。畿内二十二县,为武人所食百姓数十万,城中宰杀场,流血成川——”
“可以了。”圣人抬手打断。
收长安之战,诸道兵二十余万,加上巢贼,被吃掉的男女怕是还不止韩偓口中的“数十万”。吃到“人值数百缗”,当是没百姓可捉了吧。很显然,这两女的丈夫都在那几年的灾难中遭遇不幸,却不知她们是怎么躲过的也许唐代也有一首《食人哀》——“夫妇兵乱同披死,不如某向武夫市。”
两个妇人听到这,眼睛一扫护卫的士卒,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往事而产生了应激反应,一扑通坐倒,牙关“哒哒哒哒”响个不停,黄色的尿液顺着裤管流了出来,淋湿了赤裸的光脚背。
“莫怕。”杜让能将她们拉了起来,取过一匹绢放到大的手里,温言道:“持事生产,若有欺压,只管入京敲响朱雀街的警鼓,老夫为尔等做主。”
两个妇人呆呆的跪在那,既不说话,也不动弹。
“走。”圣人铁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破落的茅草小院。这两个妇女已经被吓成了半傻,让他入户询问当事人的想法破产了,那就实地看看吧。
“盖因其只有两个妇女,一个八岁男童,故按累年编流氓之法,授田十亩。”小吏在前面引导,指着哗啦啦的水渠说道:“此乃灞水黑沟渠,恶人军所开。”
得益于恶人军的不懈努力,这段时间靠近长安城的几条河水挖掘了六百余条长短不一的渠。长则几里,短的几百步。灞水过北城河段荒废的诸多水渠也疏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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