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酒足饭饱,也可能是裴莺的声音太温和,霍知章很自然说,“荆州州牧丛六奇称帝了,这等乱臣贼子冒出来,自然得挨收拾。不过母亲您莫忧,那是南边的事,暂时与我们幽州无关。”
裴莺结结实实愣在原地。
称帝?
州牧称帝?
赵天子尚在世间呢,他居然敢称帝,这名声不要了?
莫非……
裴莺忽然打了个激灵,“知章,你老实告诉我,赵天子是否山陵崩了?”
这话说完,裴莺在他面上看到了迟疑、懊悔和纠结,那一瞬她的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
霍知章没忘记父亲的吩咐。
父亲不让提赵天子山陵崩,而最开始母亲所问之事和先帝无关,他便说了。只是未曾想到随口一说,母亲竟这般敏锐。
这可如何是好?
霍知章心里苦,忽然间发现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到了他的院口。
“知章,你和我说实话,赵天子还在不……”裴莺见他神色惊惧地看着她的后方,下意识回头。
那一瞬,她和霍霆山四目相对。
第110章
在那道冰冷阴沉目光的注视下,“父亲”二字哽在喉间,有一瞬霍知章只觉自己如坠冰窟。
他傻眼了,整个人呆呆的,脑中唯有一个念头:他完蛋了。
裴莺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霍霆山,不用霍知章回答她,她已隐约知晓答案。
看来赵天子真的驾崩了,不过这是何时的事?
裴莺怔怔地看着霍霆山,这一刻,她的思绪忽然拉回到了北征回程时。
离开呼禾郡后,霍霆山沿途再也没入住城邦,而是随军宿在城外,再从旁侧绕城而过。他不入城邦,她自然不可能去,于是后面那一路都在城外扎营。
她有问过他为何如此,当时他说以前城外多林匪,绕城可查是否有林匪踪迹,有的话顺手除了。
她当时并未怀疑。
再后来就是回到玄菟郡,这人特地带她走南门,避开了迎接的百姓群;还有西郊别院之旅,她还在睡梦时就被带着挪了窝,亦是他干的好事。
之前的疑惑如今通通都有了解释。
赵天子驾崩了。
当初她和他曾有过约定,若是赵天子驾崩,他们就和离……
天际最后一缕余晖淡去,黑暗如潮席卷笼罩,整片天幕都暗了下来。天刚刚黑,院中还未来得及点灯,沉甸甸的暮色压在每个人脸上。
裴莺逐渐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的身形高大挺拔,在暮色中宛若高耸的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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