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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加上下雨，双重buff加持下，充满情调的庄园一夜之间成为落叶的天堂。

如果我今天没什么事做，也没有赖在床上不肯起，说不定会想起两年前一时兴起买的相机，把它找出来冒着雨拍一些照片。

实际上，我总是在无休止的睡眠中浪费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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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我趴在车窗上很无聊地看了一会儿雨景，随手打开车载音响，一首二十多年前A区传过来的红极一时的悲伤情歌便在噼啪雨声中低低地吟唱起来。

这首歌的歌手是一位声音极有特色的女性omega。她的歌虽然都是在讲悲伤的故事，但旋律并不完全悲伤，而是和秋雨一样，寒冷又潇洒。

所谓“歌如其人”，唱歌的omega本人就活得相当潇洒。

她结了两次婚，但每次都因为alpha丈夫要求她放弃事业回归家庭而最终分手。她后来便不再结婚，选择和音乐事业定了终身。

她说：“没有爱人，我偶尔觉得孤独。但是没有音乐，我会死。”

现在她的美丽容颜已经老去，但嗓音依然那样独特、令人醉心不已。作为A区艺术界的代表性人物之一，她身上的光芒从未暗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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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有些长。

我忍不住摸出手机继续玩消消乐。

出了大宅，罗七又恢复了平日里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不跟我说话，我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陈旧的歌声溢满车厢。

车里气氛很冷，好像之前在大宅主卧里的偷情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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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一直延续到目的地。

车直接开到地下车库，倒是避免了淋雨。

我第一次来这栋大楼。

听说这里是武装部的基地之一，大楼内部还藏着一间秘密的军工厂。用膝盖想想就知道罗七肯定不会把那种机密透露给我。

不过，只是参观佣兵训练营就已经让我觉得很兴奋了。

我十二、三岁那会儿自觉念不上书，就打算中学毕业后和其他同伴一起加入四叔的佣兵训练营，然后过上枪林弹雨的刺激生活，一步一步混进K区武装部的精英队伍、做青石会小干部、中层干部、高级干部，娶漂亮omega，走上人生巅峰。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我第一步都没来得及迈出，倒是先做了四叔的“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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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一少爷，有您满意的吗？”

17层格斗场的管理员在电梯门口接待了我和罗七。然后罗七就像甩手掌柜一样跟在我身后一米的位置。

这个管理员好像是跟了罗七很多年的小弟，人长的又高又胖。罗七长得比较精瘦，但份量绝对不轻，这胖子呢，起码有三个罗七那么大。所以他站在我面前笑眯眯地点头哈腰时，我仰头看着他，在强烈的压迫感下瞪大了眼睛。

管理员以为我讨厌格斗场上那些血淋淋的东西，赶忙赔着笑问我：“不然还是让他们出来集合，您一个一个挑过去……”

“唔？不用不用！”我摆摆手，把他刚才给我的花名册翻开，“我对着册子看就行。”

“那您有感兴趣的人选，我再给您介绍介绍。”

“好，谢谢。”

管理员热情又能说会道，对格斗场中的一百多号人的资料了如指掌。

我们走到三号格斗台边，台上一个高瘦的短发女alpha正在和一个肌肉虬结的壮实男alpha对打。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往，出拳扫腿，破空之声震耳。

太帅了！谁能拒绝一个帅气的alpha姐姐？

“她是谁？”我指着女alpha问管理员。

管理员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握着拳在嘴边尴尬地咳了两声，说：“小一少爷，这位……呃，可能不太行。您……”

台上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似乎一时打不完，然而瞬息之间，胜负便尘埃落定。

女alpha技巧惊人，将她的对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壮汉发出凄厉的惨叫：“啊！乔老大！我认输！认输！”

女alpha哼笑一声，在壮汉屁股上赏了一巴掌后起身：“略有进步，继续加练。”

壮汉捂着挺翘的臀部嘤嘤嘤：“是，乔老大……”

“她是乔长老家的大小姐吗？”结合壮汉对女alpha的称呼以及管理员的反应，我很快就猜出她的身份。

“是，这位就是乔大小姐。”管理员见我认得人，当即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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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之前，K区长期处于帮会林立的状态中，青石会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小角色。后来，青石会慢慢壮大，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吞并了其他小帮会，变成如今K区的统治势力。

青石会的核心，即领导层，被称为“四大家”，分别是郑氏、乔氏、高氏，以及顾氏。

乔大小姐是

乔氏这一代当家人的独女，亦是近几年K区风头颇盛的新秀。

数年前，四叔的养父郑大佬过世，乔氏当时的当家人、如今的乔长老给予他许多支持，因此四叔和乔家多年来都维持着良好关系。

以两家的交情，乔家会把小辈送来四叔手底下历练倒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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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见过乔大小姐，对她是有几分好奇的。

这会儿站在台下看她和别人过招，心里惊讶又佩服。

乔大小姐格斗很厉害。

没花多长时间，她就把三个人给揍趴在地。

看得出来，乔大小姐在这群精英成员中已然树立了威信，他们都管她叫“乔老大”。

乔大小姐也是真诚的人，她不介意把自己的经验讲给别人听，对打过程中耐心地给对方喂招。

这样的人，难怪生性自负的alpha们心甘情愿叫她“老大”。

我站在台下看了一会儿，正打算去别处找寻保镖的人选，忽听闻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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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哥，你来的正好！快上去跟乔老大走几招！”

“铮哥，快上！”

接着，男alpha温和清亮的声音说道：“唉，饶了我吧。我也就比你们多撑几招……”

“别废话，上来！”女alpha本人也邀战。

“行行行！来了来了！”

“事先说好啊，还请老大手下留情……”

……

太像了……语气怎么可以这么像？

死去的记忆突然诈尸，冲击着我的心脏一阵酸楚。

八年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段旧时光。

＊

畜养院被拆掉了。

因为建筑太老，有小孩子玩闹的时候不小心引发了火灾，很多人都死在火场。

我从来不喜欢看新闻。

如果不是我在庄园里散步听到园丁在话八卦，也许很久以后才会知道这件事。

“什么火灾？谁死了？”我又急又怕地问园丁。

园丁愣了愣，“小一少爷啊，您在……”

“快讲啊！死了多少人啊？！”

“喔……我听说啊，只是听说，有几个十多岁的孩子冲进火场里救更小的小孩，结果整个房子塌下来……”

我听不下去，跑回大宅用所有我知道的方法获取有用的信息。

除了几个早已不在畜养院生活的同伴逃过一劫，留在那里的人——大金、阿木，还有阿铮，我看到他们的死亡信息，躲在卧室里绝望大哭。

……

＊

但如果，阿铮没有死……

我不由自主顿住了脚步。

“小一少爷？您……”

胖子管理员脸上的笑忽的僵住了，他咽了咽口水，没把话说下去。

怎么，我现在的脸色很可怕吗？

我没空理会小喽啰的个人情绪，转过头瞥了一眼罗七，然后当着他的面翻开那本花名册，找出那张写着我熟悉的名字的纸，撕下来扔他脸上。

罗七跟座雕塑似的立在那里，纸片锋利的毛边在他侧脸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我骂他，心脏死了一样安静，语气冰冷尖锐：“你好会做事哦，罗先生？真他妈的会玩。”

罗七沉默地弯下腰受训。

看到他这副狗样，我就心绪翻涌得厉害。

我真是个傻逼。

操他妈……世上所有人都聪明对吧？！

只有我蠢得可怜呐！

凭什么，被欺瞒愚弄的那个人总是我？

我他妈活的像个笑话！！！

真是够了……

我受够了。

这个人！这些人！我受够了。

我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打人欲望，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也根本没有精力去控制它。

我扬起手，一耳光狠狠扇在alpha那张可恶的脸上。

＊

周围不知何时变得无比安静。

管理员抖着一身肉紧张地叫“小一少爷”的时候，我才发现那群胆大包天的alpha崽子们竟然多数在摸鱼看八卦。

那些黏在我身上的视线，什么样的都有：惊讶的、好奇的、玩味的、下流的、冰冷的……

格斗台上，乔大小姐倚着围栏挑眉吹了声口哨。青年则震惊地望着我，嘴唇动了动，不知在说什么。

我掀了掀眼皮，目光从每一张脸上扫过——

“看什么呢？一个个都没事做么！”

＊

我突然觉得这一切真没意思。

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无聊。

没劲。

烦。

去死。

＊

我余怒未消，又把一整本册子都扬在罗七脸上，歇斯底里地冲他大吼：“废物！要你有

什么用！”

懒得理会别人怎么看，我一个人转身离开。

“小一……小一！”

“小一，等等！”

身后有人在喊我。

我像没魂的人偶一样无视了身后的声音，走到电梯厅摁电梯。

那个人朝我跑过来。

我闭了闭眼睛，不等电梯，走进旁边楼梯间。

“小一！是我啊！”

他还是过来了，捉住我的手臂，要我看他一眼。

“小一，我是阿铮！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一起长大……”

“记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冲出眼眶。

妈的，我现在一定哭成了花猫脸。

“我记得，阿铮。阿铮，我好没用的，我怎么这么没用啊？他们骗、骗我，我什么、呜…什么都做不了……”

陌生又熟悉的青年alpha，他手足无措地摸遍了全身的口袋，摸不出一张纸巾，只好笨拙地用手替我擦眼泪。

“小一，别哭。没事了，别哭。”

“阿铮，对不起、对不起……”

……